来厦门之前我的心有些忐忑,不知道是对未知的恐惧还是其他的原因,总之是有那种不是那么好的感觉。那天我是拖到了将所有事情都办好了,连电动车的车牌都处理完了之后,才很不情愿的叫了辆网约车,准备前往厦门。
从我家到厦门如果直达的话差不多要两个钟头,加上路上七七八八的事,整体上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要花个三个多小时。不过我一直对来厦门的时间没有很严格的控制,我每次到厦门来都是提前到,不出现那种赶时间的情况,所以从来不介意。但是在网约车上总是会遇到各种奇葩。比如刚上车就说,要一个小时之内到达目的地,司机只是嗤笑一声,然后就没理会了。可能是见多了那样奇葩的顾客了,司机们对这样的要求总是一笑而过,他们知道只要上了车,顾客的要求都是意料之中的不合理,可以不予理会。
当我们的车过了海沧大桥的时候,我在公众号上看到了一篇文章,大体上说的是,这次厦门同安区有一个新冠感染者。我当时没在意,以为只是一件小事,应该是可以控制下来的。可是,过不了多久,车子驶过中华城的时候,司机接了一通电话,用的是闽南语,大体是叫他赶紧出岛的意思,但因为杂音太多,我也没听到什么所以然来。不过司机挂了电话后,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来跟我们说了一句:“最近小心点,岛内也出现了一个新冠患者。”这句话一出,我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可是我人已经到厦门了,要我立马回去,显然已经是不可能了,我只能是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来厦门之前,便已叫我弟帮忙找了一间房子,在黄厝那边。当初听到黄厝也没多想,因为我对那地方不是很熟。以前在厦门都是在松柏那个地带,要不然就是吕岭路沿线,其他地方虽说也逛,但都不甚熟悉。在地图上看了下,感觉也还行,离海边不远,以后跑步应该会比较方便,便也就接受了。况且疫情之下,岛内找房子不容易,而我也不挑剔,所以很快便接受了这样仓促的安排。
到了住所之后,发现确实是不错,就是周遭的环境不怎么好。环顾四周这边住的大部分是打工的,环境比较复杂,不过房间还好,比我在深圳时租的地方好很多。住的是挺不错的,但生活总是不会让你如意的,意外来临得非常快。我弟跟我见面的时候说了句,“疫情来了,这次可能有点严重。”
果然,没过多久,我那住在厦门的姑姑便给我打来了电话,先是确认我是否已经来厦门了,然后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说我不该这时候来厦门,最后邀请我到她家去住几天。本意上是帮忙看管着两个妹妹上网课,也是对我的关心,留在家里总比生活在外面好。所以,我刚租到的房子,也只能是空放在那里了。
到我姑家住的第二天,厦门就发生了天大的事情,自南京疫情后,我国又迎来一波新的疫情,整个同安都爆发了,国家防疫工作组很快就将同安封禁起来了,起初几天只是有些风声,后来整个厦门都紧张起来,每个小区都封闭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除了口罩之外就是一片愁云,人人都紧锁眉头,口罩里面的嘴巴紧紧地闭着,生怕空气中的病毒一不小心就吸进口中。走在路上,我第一次感受到疫情离我如此之近,那时我几乎不出门,除了拿快递和早期运动之外,我都是龟缩在我姑家的小房子里面,那对我来说太憋闷了。在没来厦门之前,我待在家里,每天晚上都会去公园散步,不需要带口罩,不需要为了出门而测量体温,检查健康码。可是来到这里之后,一切都变了,生活节奏没了,我整个人都焦躁起来了,特别是在家里的两个妹妹还闹腾个不停,这更让我焦虑。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会对这次来厦门感到忐忑了,没错,就是来自对疫情的担忧,可是我那时候已经不能够在逃避了,我不能够因为疫情没有结束就一直憋闷在家中,那样子是堕落的表现,我已经够失败了,如果我再继续躲在家里不出门,那可能就不仅仅是失败那么简单了,可能会有更严重的事情发生,可能思想被同化,或者破罐子破摔,让自己堕入深渊,那面临的可能就是被毁灭而不自知。
所以我来厦门并没有什么过错,而且我来这边也成了必然的定局。不过我来的时间却是错误的时间,来的第二天就开始封城了,我本可以当天就回去的,但是我没有这么做,我爸我妈也打电话叫我回去,可我并没有这样的打算,既然来了,那就安心的住下。别人可以在这样的环境底下存活,我也可以。虽然我从不相信我能有好运气,可是,生活对我来说,它就是这样需要有波折才能更有生气。另外,我也不想回到家里之后被人说,是刚从厦门回来的人,身上或许带有厦门的空气,或许就是另一个感染者,别人不说,但是眼睛却会望着你,心里会嘀咕着你,我不喜欢这样的环境。
我留下来,待在了我姑家里。很明显这就是厦门市民生活的缩影。每天早上起来,我依旧是出门跑步,但大街上几乎没有人,一个是因为我起得早,五点多,阳光还没出来,另一个是疫情的影响,很多人为了安全,坚持在家不出门。但总少不了那种不守规矩的人,在全城紧张,每个人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以防被感染的时候,魑魅魍魉就出现了,他们出现在小区保安身旁,跟保安对着干;出现在核酸检测现场,随意插队且不服管教,名义上曰,要自由,别人无权干涉。走在路上不带口罩就算了,还一直咳嗽,咳完还吐痰,我只能是远远的看到就调头。我不理解这些人的想法,我只知道,想要让整个厦门再度转起来,就必须靠自觉,从我做起,每个人都自己管好自己。配合社区工作,做好该做的事便好。可是社会并不会像我所想的那样运转。
疫情那阶段的事,我不想讲太多,无话可说,一直被关在家里,出去要被怀疑自己是否接触过感染者或者是疑似感染者的人。家里有小孩,我更是不想出现这样的状况,所以一直龟缩在家里,后来甚至连晨跑都取消了,改为早起在小区跳绳,过得憋屈。可尽管已经这般龟缩了,还是避免不了祸起萧墙。我在那期间,曾经跟管控区的人用微信聊天,被判定为移动信号到过管控区,健康码变黄了。那时候我才真正的感受到自己已经真的在经历疫情时期的那种无助以及无奈,我明明没干过什么事,但是因为某些人的或者事的错误操作及误判,我变成了问题人员,关键是找解决方案得到的确是踢皮球的状态,社区找街道,街道找后台,后台没人理。剩下我们干着急,后来好不容易等来了政府部门处理文件,却是要我们去自证清白。那是我第一次对厦门政府感到失望,以往从来没有这种感觉。那一刻,我终于于明白了一句话:没有经历过就无法做到真正的共情。那时候的武汉,以及厦门当时的同安。我对他们深表歉意,我不该在不理解整体形势的时候,就在讨论好坏,虽然我是站在受害者那边的,但我依旧低估了形势对他们的伤害。
还好,两天过后,政府处理了,并将那些被误判的黄码都撤销了,改成了绿码。当时我朋友还跟我开玩笑说,人生是一次求被绿。我看了也只是笑笑,因为我连绿码都不想要。原本好好的生活,却被硬生生安上了一个健康码,这能开心得起来吗?感觉就是一种枷锁,被强行束缚却要笑脸迎接。
厦门那次疫情很快就过了,前前后后差不多20天的时间,做了6次核酸检测,加上一次黄码误判,我总共做了7次核酸检测。而这7次完全免费,这就是厦门为什么这么快就将那如同洪水猛兽的疫情控制住的原因,整个厦门都动起来了,所有的医护人员都赶赴一线线,没出去的也都赶往各个社区去当志愿者,社区也都有安排志愿工作者维持运转,社会上捐款捐物的人不计其数,政府也是所有人都出动,奔赴一线。虽然他们有些人效率低下,做无用功,让很多人白忙活。浪费很多劳动力。但是大多数人还是挺好的,在那大多数人的努力下,厦门很快恢复了正常运转,不过还是有点可惜,作为旅游城市,它完美的错过了十月的劳动节,这对整个厦门的旅游业来说是惨痛的代价,原本的期盼,瞬间化为乌有,整个旅游业一片惨淡。
就这样了,我刚到厦门的第一个月,在水深火热之中度过了,结局算不上好,但也不算坏。生活才刚开始,一切都在向前看。其中我还隐去一些个人的不好遭遇,目前还不想公开,所以便没有写下来,以后等时机成熟了会把它拿出来说道说道的。今天就到这里了,话虽多了点,皆是肺腑之言,望君莫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