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像是一个被遗忘的春天,宿舍阳台外枯瘦的树枝没有丝毫的绿意,挂在树梢的枯褐色的鸟巢也不像有生命浸染的痕迹。
倏然的一场大雨,与寂寥的校园上演了一场交响乐,我匆匆跑到阳台,试图用短暂的快门记录下春雨连成的银线,却以失败告终。
又是一个被疫情夺走的春天,在壬寅虎年。
我时常在想疫情到底夺走了我们什么,大概就是那些没有机会装进我破旧的相机的樱花吧。2020年那场抢先春天一步的疫情,让我失去了一学期的大学生活。
彼时,正是大一下学期,而刚结束的大学第一学期的生活也像是一场浩劫。
第一次远走他乡,第一次朦胧的恋爱,第一次不再名列前茅 …… 每一个第一次都是考验,都没有收获好的结局,挂科,失恋,不堪入目的绩点。
一切都是那么糟糕,却不想更糟糕的事悄然而至。
我总觉得时代的变迁跟我无关,历史永远是写在历史书上的。可现实是,那些留在昨天的都是历史,时代的更迭就在我们的身边。
本想着下学期一定“ 一雪前耻 ”,却被突如其来的疫情阻挡了脚步,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没有任何可以挣扎的可能。
所有过不去的坎,都会被时间带着走过去,过了疫情到来的第一个春天,一切都好像好起来了。大二虽然没有送到宿舍门口的外卖,却也趁着小假期去了周边城市旅游,奖学金也收入了囊中。
直到2022的到来。
02
疫情席卷地球的这两年,我依然觉得它离我很远,总觉得自己会永远是幸运儿。
即使和新冠病毒处在同一个平行时空,它也一定会为我绕道而行,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主动把幸运的标签贴在自己的身上,大概是一种祈祷吧,是天生的向往。
可这不足三个月的2022,却让我一次又一次掀起和新冠的缘分。
寒假回家,由于学校所在城市的疫情,居家隔离十四天;开学返校,又因为家乡的疫情,集中隔离十四天。
结束隔离的当天,学校周围的疫情有了苗头。所幸学校还能自由出入,为了庆祝隔离结束,当天中午便和室友去海底捞小聚一顿。
然而当晚,附近宿舍的同学被判断为次密接,我们宿舍全体同学被判定为高筛,连夜在寒风中做了核酸,还好只是做个核酸。
开学第三周,一切像是恢复了正常,我又开始和同学们一起去教学楼上课,去食堂吃饭,闲时和室友打打网球,我也着手开始准备一周后的教师资格证考试。
我开始畅想清明要去乌镇看江南水乡,五一要去南京看潺潺秦淮,下一个周末要去看看新建的天文馆,没课的工作日要去迪士尼入梦童话 ……
殊不知那顿海底捞成为了我目前最远的旅途。在接下来的一周里,室友成为次密接被隔离,学校周边的疫情日益严重,线下课程全部改为网课。
最让我痛心疾首的是教师资格证笔试的取消,这意味着我和数学或许再无缘分。从大学录取时被调剂,到大一由于失去信心放弃转专业,再到数学教资考试的取消。
也许正如顾城所说:“ 命运是大地,走到哪里你都在命中。”而数学终究没在这篇大地上。
紧接着便是封校,封楼,生活彻底再一次变成了一个点。我原本想要奔跑飞扬的韶华,一次又一次被按下了暂停键。
03
那些想看的风景变得遥不可及。我才发现纵使病毒没有潜入我的身体,它却在啃噬着我的生命、我的青春。
朋友跟我打趣道:“ 因为疫情脱单都变难了。”是啊,因为这场变故有多少恋人天各一方,靠着网线维系着心中的白月光,又有多少人,明明选定好了自己的红玫瑰,最后却无奈离开,还有多少人,想去一座城,想见一个人,却被疫情阻挡了脚步。
变故面前每个人都太无辜。
封楼的第一天傍晚,宿舍楼开启了露天演唱会,那些遗憾的、后悔的、挣扎的、错过的、爱上的都藏在一首又一首听过太多遍的歌中。
我的青春去哪里了?它还在我的生命里,以另外的方式成全年少的热情。
从记忆的长河里,将那些埋没了的梦想翻找出来,有人开始调试松垮的琴弦,有人拿起干硬的毛笔,有人念着那些有一点陌生的假名。
又是一个春天。一个被迫放慢脚步,捡起梦想的春天。
在这个春天我单曲循环最多遍的是日本的一首钢琴曲 —— 《 春天,来吧 》。我最喜欢的花样滑冰运动在北京冬奥会的表演滑上滑了这首曲子。
作为蝉联两届奥运会金牌的运动员,这一次他与奖牌失之交臂,却不妨碍他依旧是我心中的冠军。他不为奖牌而来,却为挑战人类的极限而来。
人类多强大!因为人类的强大春天一定会来临。
那些装满汗水的防护服,那些喷洒在每一个角落的消毒水,那些成千上万装满热气腾腾的饭盒,那些记录下行动轨迹的一笔一划,那些为别人也为自己停留的日子,无一不是对命运的控诉。
我们终会把春天还给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