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界边境的世界无法让人想象,但人民的生活异常难堪。在希腊国界线之边,是文化的冲突和难民的故事在不断上演。20世纪末,世界局势的变动让人民的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人类如同鹳鸟般迁徙,但边境线却成为阻碍行径的最大障碍。边境两端是人性的渴望和诉求,那种关于身份的诉求,那种绝望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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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开头以亚洲难民因为无法突破边境线而溺水身亡的新闻报道,旁白声用一种朗诵的形式简短略过叙述:“勿忘离别期,目送归鸿远”。由此也引出电影对于死亡和人生的思考:人为什么会离去,去往何处,又去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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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镜头一转来到边境线,军队庄严的军事训练将边境的肃穆肃杀的氛围烘托而出。两国之间是一条宽敞的大河,一位过路人将自己的收音机飘向对岸,播放着那一段让人心生悠然的诗歌:爱如满月使人醉,偏又梦见你。他们在边境线试探着对面的士兵,抬起脚尖,像鸟儿一般飞翔在自由的土地上。当指挥官带领着士兵来到瞭望台前,将故事带向远方白色的村庄,在那里有被上帝遗忘的地方,被称为“等候区”的难民集中地。

新闻工作者卡里走向边境区,带领摄影设备和自己的团队去拍摄一场宏伟的纪录片。他们将镜头指向火车箱体中居住的难民,他们来自希腊之外不同的国家,他们讲述自己的逃亡经历,如果无法入境,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那一段向右延伸的长镜头将所有难民的生活解构得一干二净。当画外音继续着他们的诉说,眼前却是他们对于生活物资的哄抢,画面的混乱与画外音形成鲜明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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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在找寻着一位消失的政治家,在一次发言中他无法继续自己的演讲,用一句:“一个人不得不沉默”为自己的生涯告终。他找到政治家的妻子,想让他为自己提供线索,可妻子却被埋在鼓里,不知丈夫的去向。她忧心忡忡,也想让卡尔帮自己找回丈夫。

在小酒馆中卡尔目睹着情侣的凝视,用长镜头的语言去诉说他们无法言说的感情,漫长而又深邃的眼神,却终究无法弥补心灵的隔阂。电影中一位做爱时短暂被召回的恋人的少女,她在呼唤那离去的恋人,而这也是她唯一的自我表达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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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一转,再一次回到等候区,那悬挂着的人从高处慢慢降下,人群中一群黑衣黑帽的女人痛哭流涕着奔涌而出,如同宗教的祭祀仪式般将死亡者团团围住,他们的身影如同一群乌鸦般在雨中盘旋,连绵不绝的祈祷声向远处蔓延。可火车依然冷漠地从他们身边驶过,驶向未知的旅途。卡尔将这一段记录在自己的镜头中,令人震撼。后来,在旅途中卡尔遇到一位军官,他的妻子在雅典,女儿在伦敦,但边境线却让他感到发狂。他用冷嘲热讽来看待这一切,仿佛只有无知的傻笑能够掩饰自己的恐惧和忧伤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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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电影中最重要的也是最隆重的场面便是那一场以河为界的世纪婚礼,那是个被河界一分为二的村庄。可无比亲密的爱人却无法相见。从河边延伸,左右两岸的人聚集在河边,等待着新郎与新娘心中神圣爱情的追求。教父驾着自行车前来新娘的身旁,在空中挥舞着惯用的手势,将婚礼的仪式照常执行。两个人彼此遥望,等待着新郎对仪式的回应。喜结连理之后亲友退场,可新人却迟迟无法离开,他们静静地看着对方,他们心中无数的牵挂却无法诉说。无奈之下只好各自分离,但他们依然结伴成夫妻。女子拥着自己的父亲离开河岸边。整个过程都在为我们上演一场无声的婚礼,沉默中却透露出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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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卡尔走向田野村庄,那一群路过的身着黄色维修服的工人,爬上电线杆,停留在空中。卡尔向河边那白雪覆盖的土地走去,他们注视着卡尔,如同天使般凝视着他的思想。这一段非同寻常的经历让他冥思苦想,或许没有找到政治家,但他却领略人情世故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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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哲的电影总是透露出对死亡和人性的探讨。在《尤里西斯的凝视》中也常常出现那漫长的凝望。边境线是电影的引子,却也为世人所悲哀。边境线两端隔着的是无法言说的向往,是死亡的延续,亦或是人类对于世纪末的思考,如同在商店中的三贤者的雕塑,在静默地守卫着人类的苦难。那位希腊军官也感慨:“我们已经穿过边境,到底要穿过多少的边境,才能有个家啊”。对于难民来说,只有祖国才是自己真正的家园,他们无法脱身自我而去接应其他民族的文化,他们的文化烙印不容遗忘。电影用首尾呼应的方式探讨着死亡的命题:人为什么会离去,去往何处,又去向何方。或许《世纪末忧郁》也在为我们展现那段让人痛心疾首的希腊历史时期,安哲向我们娓娓道来,细嚼慢咽为品味深刻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