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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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似乎一切都回复了平常,静止的生活再次启动。一样的来来去去,该期待的期待,该烦恼的烦恼,一样未曾落下。毕竟已过了大雪的节气,门前的樱桃树叶不见了大半,散落一地,踩上去嘎嘎吱噶吱地脆响,有些告别时的凝重,算是应了应景。只不过,枝头上又添了些形若梅花的点点飞红,冬樱要一树花开了。车行一路,天蓝云白,阳光明媚,依然是暖得不成样子的冬,这一年,就要过去了。

云南的冬天是不好用特定的状态来标定的。就如同在街上行走,在金黄与翠绿的交集中,加绒的厚外套与短袖的T恤衫迎头相遇时,总怀疑自己是不是刚刚穿越了时空,谁是恰逢其盛,谁是不合时宜,实在是难说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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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云南的冬天,始于温度。

冰城太遥远,沪上多台风,川渝太火辣。只要远行归家,一下飞机,站在长水的机场上。逃离封闭空间的人造恒温,闭上眼睛,体验晴空如洗,阳光和暖,有微凉的风拂过,不冷也不热的舒服劲。想一想,去整一碗肠旺还是豆花米线养胃安心,正好也真好!

喜欢云南的冬天,慕于风华。

天上云有七彩的名头,地之南也不逞多让。金沙江畔,耀眼阳光下,那如同血液般的鲜红土壤蕴含着生生不息;白腊山下,雾兴云涌,峰林间如海般的金色波涛如大地飞歌,红河岸边,山峦起伏,山脊上卓然而立的木棉树的火红热情;玉龙山巅,风旗猎猎,皑皑白雪化作的默默祝福。这一刻,最好是元阳,在一层层的山环水绕之中,天上人间一色,此一时,你是你,我是你;彼一时,你是我,我是你,再无丝毫分别。

喜欢云南的冬天,合于包容。

热烈与宁静,奔放与温婉,相合相融,安之若素。滇池的红嘴鸥,念湖的黑颈鹤,无论天遥地远,来自何处,总能寻到一方天地,悠悠然,是远方的客,也是归家的主。就似在苍山洱海之间,只要有几丛芦苇,零星野花为伴,有轻舟小桨,与山白头,随清波荡漾,身虽可离,心归此处。哦,差点忘了,石林已去,可阿诗玛与阿黑哥可没离开,依然在跃马弯弓,传唱撒尼人的传说,与曲靖人同在。

喜欢云南的冬天,久于生情。

李太白诗云:“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敬亭山,我是没去过的,自然也不知道她的好在哪里。不过,这样的情深至此,倒似看云南的冬天。譬如此刻,坐在窗前,依旧是五色斑澜,龟甲背的青,亮晶女贞的翠、红花檵木的紫,五角枫的红,还有祝同学心中念念不忘的滇朴,卓尔不群,闪耀着金色的光芒。我是不懂画的,但知道这是一幅自然描绘的绝美静物画。若有风来,便摇曳生姿,相与吟咏。你知道我的欢喜,我明了的你恬淡,勿须多言。

喜欢云南的冬天,终于习惯。

夜里醒来,听着北来的风吹着呼哨来报的消息,知道早晚还是会有些凉的,要注意添衣加帽。也晓得,不要过度包裹自己,不然午时热辣的阳光会让你逃无可逃。看到满地的落叶不要觉得忧伤,枝头正在萌发新芽,转眼又是姹紫嫣红。如同年轻之时,与一帮兄弟早起,一根油条就着稀豆粉热呼呼下肚,心满意足地走过园西路,走过丁字坡,把一地的银杏叶惊得四处飞扬,想着未来无限。晚来小清酒加小猪脚,晕呼呼地扶着落尽叶的梧桐粗大的树干,吼着《无地自容》的冒失。习惯了自觉无异,远离了倍感怀念。

人都说自己家乡好,说多了也是个平淡无奇。只不过平淡也是一种节奏。天长日久习惯了的四季轮替和与之相应的生活方式——日升月落、花开开谢,朝九晚五的讨生活,走亲访友叙叙旧,攒点假期远近走走放空一下心情,似乎波澜不惊,但实在也安心。不经意间,这种习惯了的节奏已被打断了许久。无论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心中总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提心吊胆,行程会被终结,计划会被打乱。再晴朗的天空,都似乎隐藏着一片阴霾。

一切都该过去了。回复静也静得,动也动得的岁月。如这云南的冬天,无风,则静赏;有风,则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