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鹅毛大雪从天而至,纷份扬扬,犹如混沌初开,遮天闭月。
起初,凛冽的北风呼啸着,夹杂着星星点点的雪花,漫天飞舞,大风刮过,呜呜的哭泣声,从屋顶墙角传来,天地都在瑟瑟发抖。
接着,风停了,雪越下越大,犹如脱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屋顶,房沿,大地,很快被白色笼罩。
原本漆黑的夜晚,在漫天雪花和白色地面的映照下,明晃晃的一片,如同白昼突然而至。
外面天寒地冻,冰冷剌骨,室内炉火却烧的正旺,煤炭淡红的火苗,将室内照的影影绰绰。
雪一直在下,不多时,原野全成了白色。
整个村庄穿上了一件洁白的衣裳,整洁的好像一位待嫁的新娘。
从高处看,这个村庄像极了一个倒着的"F″。
"F"的下角连着一条通往城市的乡村公路,两条等距离的横线,便是两条相同长度的街道。
村子以闫姓,苗姓人家为主。
据说,很多年以前,一闫姓和一苗姓的年轻男子,逃荒至此,发现此处土地肥沃,又有一条小河从旁流过,便在此处安家落户, 开枝散叶,逐渐形成了后来几十户的规模。
至于,先有苗姓还是先有闫姓,此事亦无法考证。
但随着苗闫两姓年轻男女通婚者增多,整个村子俨然已成为一个族亲加姻亲的庞大家庭。
大雪仿佛要将这个不知名的村庄埯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公鸡咯咯咯的打鸣声,此起彼伏,就像会传染的瘟病,响成一片,打破了清晨村子的宁静。
不知谁家的狗开始狂吠,由远及近,一片犬鸣。狗主人清晰的咒骂声,犹如在耳边回荡。
冬日的村庄,开始有了生机。
吱呀,一声木门开启的声音。
涮,涮,远处己经有人开始清扫积雪。
昨夜的那场雪可真的大啊,院子里的积雪,踩上去已经淹没了脚踝。
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带着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打开了房门。
稚嫩的脸庞,很快便冻的通红。
女孩提着两只水桶,走在前面。雪,吱呀,吱呀,响个不停。
小男孩手上拎着个扁担,跟在后面,踩着女孩的脚印,慢慢悠悠。
走出村庄,沿着一个果园的土路,往下走上几百米,便到了空荡荡的原野。
小男孩的眼中,尽是白茫茫的一片。
远处,那条熟悉的小河,早己冰封,像一条白色的大蛇,蜿蜒而上。
荒野上,一棵棵光禿秃的沙枣树,像披头散发的巫婆,狰狞着,却又亳无生机。
小河不远处,有一片坟茔,大雪过后,像一个大白馒头,枯草在旁边摇曳。
小男孩望向其中的一座,那里葬着他英年早逝的母亲。
女孩走下坡,那里有一处清澈的泉眼。
泉眼周围已结了厚厚的冰层,可唯独泉眼处却仙气渺渺,一股泉水喷涌而出。
女孩舀满了两桶水,吃力地搬上了坡。
拿起扁担,挑上水,颤颤微微往回家的路走去。
小男孩紧紧跟上,匆忙中回头又望了一眼母亲的坟茔……
乡村的冬天,随着日出东方,热闹起来。
瓦蓝瓦蓝的天空,映照着远处白雪皑皑的祁连山,让故乡的冬日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孩子们在日头下嬉闹,滑冰,堆雪人,欢笑声传了很远很远。
而这一切和女孩毫乎关系。
她正忙着劈柴烧火,和面做饭……
这个女孩就是我的姐姐。
母亲病故时,姐姐才十岁,放弃了学业,过早地挑起个了生活的重担。
洗衣做饭,下地干活,生活的艰辛过早的落在了这个瘦弱的肩膀上面。
很多年过去了,那个冬日挑水的画面却时常在我脑海里浮现!
故乡的冬天,虽然离我很远,但依然让我梦绕魂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