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得去的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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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定的时间,固定的路线,我反反复复走了不知多少次。

每一次的行走,都有一股莫名的感动在心间涌动,就像激荡的浪花不停地撞击着海岸。有很多次,内心的澎湃转化为汹涌的热流,在心间堵塞,甚至泛滥成灾。人体就是一个连通器,这里堵塞了,盛不下了,就会涌向别处。眼眶一热,两行清泪止不住地倾泻而下。

车子的反光镜里,映出我面颊通红的脸和因情绪激动血脉上涌而涨红的眼睛。我顿时察觉到自己的囧相,抽取纸巾,拭去滚落的泪珠,不觉自嘲地笑了。这流淌的,不是伤感情绪,而是荡漾在心间的幸福和甜蜜呀!

回想起小时候,自从我有了记忆,总是看到整日劳碌的母亲,不曾有片刻的闲暇。子女多,身负肩担的责任就大。一家子的吃喝拉撒,衣食住行,外加农事忙碌,哪一样也少不了母亲里外忙活。她就像一个旋转的陀螺,没有停息下来过。即使偶有累到难以承受,转速慢下来时,母亲也是强力支撑,从没有让我们在生活上受半点委屈。

即使那样忙碌、劳累,母亲还是能把家里家外的一切事务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每个冬日凛冽的清晨,当我从甜美的睡梦中醒来,蜷缩在温暖柔软的被窝里,母亲拉动风箱,发出的有节律的声响传入耳朵,聆听着母亲用双手奏响的锅碗瓢盆曲,幻想着自家厨房的烟囱里袅袅升起的缕缕炊烟,伴着阵阵扑鼻的饭香,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来自母亲的照顾和爱意,心里涌满极大的满足和幸福,觉得这就是甜蜜生活的样子。殊不知,自以为的岁月静好,是母亲以生命温暖生命,用慈爱包容无知,用心和爱编织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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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那时村里没有通电,一到晚上,整个村子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无月的晚上,人们也就早早入睡,去做一个向往光明的梦。酷热、月朗星明的夏夜,亮如白昼。劳碌一天的人们,喜欢聚在麦收后留下的偌大的场里纳凉,谈天说地,或唠唠家长里短。这样的时刻,我也喜欢躺在母亲给铺就的凉席上,看皓月当空,看群星闪烁,想象着月中的怀抱玉兔的嫦娥和桂花树。在人们的嬉笑中,逐渐睡意朦胧......蚊虫的叮咬侵扰了我的梦,迷迷糊糊中感受到阵阵清凉,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母亲似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一般,为我摇扇驱蚊,机械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意识清醒了的我,一动不动,安然地享用着母亲制造的凉爽,殊不知,母亲身上的汗意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只要有母亲在,一切美好的都会有。母亲犹如盛开的花,为我的生活带来芬芳。

那时的我,当然不懂得母亲的劳苦,只知道母亲很能干,像钢铁侠一般,能抗下所有的艰难苦累,无所不能。

成年后,自己也在扮演着母亲的角色。生活水平较之以前提高了不少,很多事情也有了“帮手”,不用再像当年母亲那般事事亲为,劳累不堪。但我却仍把生活过得七零八落,杂乱无章,不似母亲那样有条不紊,秩序井然。凌乱的生活,让我难以驾驭,心力交瘁。在我的“照顾”下,不知孩子会怎样想,是否也会像当年的我那样,能深刻地感受到我这个母亲的慈爱的光辉?越是疲累的时候,我越是想念当年在母亲庇护下无忧无虑、安然享乐的生活,想念母亲带给我的那种暖意和满足。

本以为,过去的时光如同东流水,只会远去,不可追。没想到,时至今日,在时光过去的几十年以后,我又做回了当年那个等吃等喝,备受照顾的小丫头。

走进家门,清晰听到母亲拉动风箱传出的有节律的响声,饭菜的香气溢满整个院子,钻进鼻孔。顿时,幸福的感觉填满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我甜甜地、亲昵地喊一声“妈!”猛然地,像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哽咽地又喊了一声“妈!”

母亲应承着走出来,脸上还挂着慈祥的笑容。看着母亲全白的头发,泪光再一次朦胧了我的双眼,我抬头望向天空。天空明亮,纯净,澄澈,深沉...犹如母亲对子女的悠悠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