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并不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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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也不想回忆起去年那个秋天,桂花飘香的十月,接到那个电话的无助,也不想再回想起在机场因为家里小区封控回不去的崩溃。

手机里最后一条关于你的视频,是我过年回家和你一起打麻将,那天阳光很好,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你很开心,一边挠头一边认真思考着如何出牌。

这条视频我现在看一次就会掉一次眼泪,怎么也不想承认,再也不能和你一起打麻将了。

在你走后我崩溃三次,一次是在机场无法回家;

一次是头七梦到你,笑眯眯也不说话,第二天问了家里人都说没梦到,妹妹说应该是你远不放心你,来看过就放心了;

一次是在半夜看搞笑视频混剪,邓大头的姥爷说“你在外面我每天都会看天气预报,关心你那边的天气。”本来笑得很开心地我突然嚎啕大哭,从我在外求学开始,你总是会关注这我所在城市的天气,生怕我没穿暖。

某种程度上,我性格塑造的过程中一大半都潜移默化来自爷爷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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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是警察,说话雷厉风行,但是对小孩很温柔,我小时候在家属院里长大,对警察有种莫名的光环,以至于把警察作为自己的职业目标,奈何长大后身高不够放弃了这个梦想。

北方的冬天冷,小时候皮,每次放学我都会把冻得冰凉的手塞进他的颈窝,他总会耐心给我捂手,帮我把手放在炉子边烤得暖呼呼。

爷爷有好几大箱书,从我识字起就是我的百宝箱,翻遍了他的故事会和小人书,上学后更是支持我买更多的书,永远都有新书看,书架总是满满当当。

年少不懂事时夸下海口长大要考清华或北大,他总是时不时向人炫耀,上了高中我实在觉得自己水平有限,悄悄给他讲还是不要再说了好丢人,他总是笑眯眯说没关系你用心读就行了,哪怕最后我只是考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他依然觉得我是他的骄傲。

他会腻腻歪歪哄奶奶开心,两个人牵着手去买菜,也会在吵架后偷偷给我告状,然后说再不理奶奶了,转眼又去给奶奶买首饰。

会在爬上长城后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炫耀,会在我没收他的烟后悄悄生闷气,会在好好注意血压注意血糖时主动告诉我求表扬,也会在我发现他又喝酒后默默找补。

爷爷好酒,成年后的我继承了他的酒量,但遗憾的是,那时候爷爷高血压慢慢戒了酒,我还未与他痛痛快快地喝过一场。

最近几年爷爷的阿尔兹海默症越来越严重,但每次回家他都能马上就叫出我的名字,已经记不太清我在南京还是在杭州,但是总记得给我时不时塞点钱,怕我在外饿着。

这两天在灵堂,我看着纸钱点燃熄灭,酒倒了一杯又一杯,烟点了一支又一支,但我再也听不到那个倔强又可爱的老头,再叫我一声臭丫头。

真的好讨厌分别,总以为来日方长,但原来来日并不方长。

不知道你在那边,住得暖不暖,吃得饱不饱,有没有想我们,但我真的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