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可掩埋在记忆深处里错过的味道,还能再被唤醒吗?
林立的楼间挤着小小的一条街道。就是这样一条连车道都只有两条的街,两边却密密匝匝长满了店。大多是饭馆,说是饭馆,其实多是些“苍蝇馆子”。
常去的是一家馄饨店。馄饨铺子很小,两三张擦得泛光的小木桌,六七张低低的木凳,还有小小的厨房。铺子是太小了,所以连摆个大头风扇都显得局促。老板夫妇一人煮馄饨,一人包馄饨,在水汽缭绕的厨房里忙碌。“来,您的鲜肉小馄饨。”不多时,老板就把馄饨端了上来。舀一勺,馄饨皮就像在嘴里化开,只一口,咸香四溢,满口生津。连汤带水,喝得只剩碗底。我满意的拍拍肚子,付了钱,向煮着馄饨的老板娘道别。“常来呀!”她笑眯眯地搅着汤。
馄饨店里天天飘着香。路过的时候也常听见老板给客人点单时的吆喝。
长大了,学业忙碌,放了学回了家,每天都在连轴转。好不容易得了空想去吃碗馄饨当个夜宵,到了地方,却看见那小小的卷帘门锁着。门上贴着张纸条,写着“关店歇业”。突然关店了?我遗憾极了,忙碌的生活让我不光错过了我的夜宵,也错过了记忆里熟悉的味道。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次路过时我都会悄悄瞥一眼,卷帘门还是紧紧闭着。那家馄饨铺我天天路过,又天天错过。闻不到熟悉的香气。街上的车流来来往往。
又一天,馄饨店营业了,狭小的门里飘起阵阵白雾。我迈步进去,在厨房里忙碌的却不是我所熟悉的老板夫妇,而是一个看上去年轻许多的男人。
“一份鲜肉小馄饨。”我冲着他说。“好嘞!马上就好!”他应着,把一篮子包好的馄饨下进锅里。店里没什么人,我干脆和老板闲聊起来。“原来的老板他们咋回事?怎么突然关店了?”他看着锅里的馄饨,汤勺搅着,“哦,你说我哥他们啊,他俩回老家了嘛,生了小孩脱不开身,又总想着在这还有家店,我就先过来几年,等他们小孩大了再带过来。”说话间,馄饨已经煮好了,端上来,边吃着边聊天。馄饨的味道没变。一入口,就勾起了沉睡的记忆。
“哎,现在都不容易咯。”我随口感叹着。“都不容易嘛,能做的不就是把手上的活做好吗。”他用袖管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手上的面粉屑零零散散落下来,“现在也好啦,有个店面能开,过的也不错。”他脸上带着笑,氤氲在冒出的烟火气中。
曾经错过的记忆中的味道,兜兜转转又在街角相遇。我总是遗憾着错过的一切,但现在已不再惋惜。那些热爱着生活的人,用满手的面粉和一身的汗,和着柴米油盐,绘出点点星火,将错过的遗憾轻轻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