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相遇,即使只有一眼,也让人终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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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深深,泡上一杯清茶,驱散暑热,茶烟飘起时,思绪也随之飘向了远方。

时间啊,从来没有声音,但总有一些记忆,是不会因为时光的流逝,变得模糊,渐渐离开我们。相反,在漫漫岁月里,它们越来越清晰,如同烙在了心底。它们曾与我们同行,后来,它们渗进了我们的生命里,看似寻常,却无法忘记。

在后来的某一个时刻,偶然间想起,那年那月那日的某一个人,某一件事,心底也会一暖。

人生怎会如初见?然而记忆,永远不会老,亦不会染上苍凉。在漫长的人生里,有很多的相遇,未必是爱情。爱情这东西,太过奢侈了,有的人穷尽一生,也未必能得到它。相遇是缘,而相爱更是如此。然而更多的相遇,其实与爱情无关,甚至此后,我们不会有任何交集。

然而相遇的那一刻,哪怕只是一眼,我们在彼此眼里,看到了最好的自己。也许,这便是它最大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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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遥远的,却也比较深刻的一场记忆,来自于孩提时代。那时的我,可能只有三四岁吧。我的记忆力是比较好的,它让人快乐,却也是不少烦恼的起源。我记得那时,我和家人去河堤岸等船来。九十年代初,河里还有轮船进城。那里的风景是很不错的,两山之间,夹着一座气势恢宏的水泥大桥,人们站在堤岸上,等待轮船的到来。

我在人群之中,有些无聊,东瞅西瞅。身后不远处是连绵的青山,眼前是大片的碧波荡漾,一种欢喜的感觉,也悄然荡开了。这时,我注意到了一个小姐姐。用现在的眼光去看,她应该有十三四岁的样子,仍然是个孩子。

不过,在当时的我的眼里,她给人的感觉,真的是大人一般。她长得秀气,剪着齐耳短发,穿着碎花的连衣裙,而最令人震惊的是,她的耳朵上,带着大大的耳环!我当时的注意力,全在她那淡然的神情,还有大得过份的耳环上了。我好羡慕她,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而是她整个的样子,都让人觉得遥不可及,尤其是那一对耳环!

有谁知道,一个几岁的女孩子,会去留意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呢?她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许,这就是对青春,对长大,对美的一种向往。小半生过去了,我已过而立之年,那位小姐姐,也人到中年,这就是时光吧!谁能想到,偶然间的一瞥,也会给人留下一辈子的记忆呢!

闲时,我整理着自己的记忆,发现很多美好的细节,就算只是一场萍水相逢,也能让人念念不忘。

中学时,我和女伴骑车回家,到了半路时,我忽然发现,自己的钥匙不见了。我们立刻下车,开始在附近找寻,就在我们的眼珠子快要掉在地上时,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你们在找什么呀? ”抬头一看,是一位穿着绿色制服的大哥哥。好像他刚从马路对面的工厂走出来,看上去也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带着微微的笑意,好奇地看着我们。

当知道我丢了钥匙后,他也跟着我们,开始寻找,找了好一阵儿,仍是一无所获。我只好放弃了,我和女伴对他说谢谢,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那是个春天的傍晚,天边有晚霞,马路不远处,是一条江水,闪烁着微光。风吹过来,天色朦胧。我和女伴继续骑车前行,而他也向工厂走去。我天天放学经过那,后来再也没有看见过他。但我永远记得,那温暖的声音,还有那个温和的笑容。

我二十出头,有一年坐火车,从外地回家。火车上人很少,我买的是软卧。有一个老太太,大约六旬的光景,头发花白,衣服整洁,人也很有精神。和其他旅客不同的是,别人不是躺着玩手机,就是吃零食,聊天什么的,老太太的床位在下铺,除了夜间会睡,白天大多数时候,她都是端端坐着的,并且戴上眼镜看书。

当时,我是在她对面的上铺,见她看书,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奶奶,您看什么书呀? ”这一问,老太太回过头来,冲着我笑了笑,是那种很亲切的笑容,让我想起了自己的祖母。她很健谈,兴致勃勃地对我讲了起来,原来她看的是关于医药方面的书籍。老太太原本是一个大公司的员工,后来退休了,喜欢四处旅游,喜欢养生保健。

我们就这样,闲聊了起来,短短的时间,就谈得很是投机,真有忘年交一般的感觉。火车不停地向前行驶,我们之间的谈话也停不下来。后来,我下铺的人到站下了车,我就跑到下铺去,和老太太面对面坐着,更是方便交谈了。我们说了很多话,居然没有任何代沟,她回顾她的前半生,而我对于自己的将来还是迷茫,却也满怀希望。有时候,她是聆听者,有时候,我是聆听者。

后来,她到站了,我记得是西安。是凌晨。我睡得迷糊湖糊的,她经过我的床前,对我说,小丫头,我下车啦。语气很欢快。我睡眼惺忪,说,奶奶你慢点儿啊。当天亮以后,我睁开双眼,对面的床铺空空荡荡,忽然就觉得失落起来。

陌生人之间,总是有着某种戒备,但也有例外,愿意信任别人的,一定有着一颗善良的心。我曾在繁华的闹市,和弟弟相约见面,不过,好巧不巧手机出了问题,没有办法联系上。

这个时候,真的很抓狂。我一连问了街边好几个商贩,甚至跑到街旁的店铺,请求别人借用一下手机。但是他们打量着我,好像我是一个骗子,纷纷冷淡地拒绝了。也不怪别人,这里挨着火车站,鱼龙混杂,骗子确实比较多。然后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站在街边,看着人来人往,茫然得很,最终还是决定再试一试。这时,一个同龄人匆匆忙忙地走来,他戴着眼镜,瘦高个儿,当听说我要借用手机打电话时,他爽快地摸出了手机。打完了电话,我将手机还给他,一再表示感谢,还闲聊了几句。原来他刚从火车上下来,从北方来到这座城市,看望自己的女朋友。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我的心中,依然充满感激。他的长相比较大众化,但我一直记得他。当你被所有人拒绝的时候,一个人可以没有顾虑地向你伸出援手,这件事本身,就是多么美好啊!

当然,还有许多很美好的相遇,在人海之中,遇到一个人,也许有短暂的交集,甚至没有交集,不过是看了几眼而已。然而他们在我的记忆里,永远挥之不去。我记得一句诗歌,有的时候,短暂的一瞥,比一生的对视更漫长。这是真的,记得与否,不在于时间的长短,而在于那一瞬间的触动,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